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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生皆苦。

关于吃鱼的小段子

小裘振不吃鱼,小陵光笑话他,男孩子还挑食,羞羞。

小裘振很木讷,只在内心腹诽,男孩子穿花裙子就不羞羞了吗。

长大后的裘振换了一副面孔回来,不止换了脸,换了名字,还换了口味,他竟然吃了一口鱼。

而长大的陵光还是穿着漂亮的花裙子。

裘振想,这下换你羞羞了吧。

然后陵光强忍着眼泪,瘪着嘴,你不是他,他从来不吃鱼。

裘振依旧木讷,依旧在内心腹诽,又是我的错?

裘振在他看不见的方位默默摇摇头,无声地否定他的话,就算是曾经的裘振,也是吃过鱼的。

陵光十六岁的时候身量瘦小,比现在更甚,春夏交替时生了一场大病,原因无他,熊孩子一时兴起去池塘捞鱼,那鱼个头儿太大他被挣的没站稳一个跟头折下去了,池水不深但是冰凉,他被宫人扶上岸后打了两个喷嚏,当天夜里就病的昏昏沉沉了。

陵光昏睡的时候裘振一直跪坐在他的床边,陵光的小手可怜巴巴地耷拉在身侧,裘振就一直盯着那只手,直到那嫩葱般的指尖动了一动,他急忙跪着朝前一步,伏过身去,手按在床沿上,瞧着小王子的脸。

裘振,我难受,身上疼。他瘪瘪嘴,要哭。

裘振脸上没有表情,但是心口有点疼,他伸回手想揉一揉,结果刚动一下就被泪眼汪汪的小王子握住。小王子的手心柔软滚烫,他不敢用力,怕捏痛了他,只虚虚握着、拢着。

我去叫太医来。裘振想要起身,却不敢松手,哄小孩一样朝陵光软语着。

不要太医,凶的要死。陵光撇嘴。

好,那我端药来。

陵光眨眨眼,一大颗眼泪啪嗒掉下来,裘振心口一紧手上不自觉用力握住陵光的手,另一只手去探他的额头,焦急问道,又疼了吗?

陵光摇头,委屈巴巴,太医欺负我,你也欺负我,那药苦的要命,我不喝,死都不喝。

裘振皱眉,不许说死字。

裘振没发觉自己这时倒没了尊卑之别,仿佛方才那个只看瞅着却不敢主动去拉陵光手的人是别的呆子一般。

那鱼不好,欺负我。陵光痛诉。

裘振无奈叹气,你好好的去抓鱼作什么,想吃鱼就叫下人去做啊。

陵光小脸烧的有些红,一双大眼睛也红红的,无辜地看着裘振说,鱼那么好吃,但旁人做的你定然又不会吃,我想或许我亲手抓来的你爱吃啊,那一只有那么肥呢,一定很好吃。

裘振沉默,半晌,拭去小王子额头上的汗,替他掖了掖被子,轻轻放开两人握着的手,起身就要出去。

你作什么?陵光疑惑。

裘振只说,你好好休息,我很快回来。

那天夜里,裘振亲手从池塘逮回那只胖鱼,亲手切下鱼头,亲手掏出内脏,亲手放血,亲手切片,然后端给厨子冷笑道,给我煎炒烹炸了它。

那场面,要多血腥有多、呕——

厨子表示恐惧,同时表示那鱼果然肥美。

那天才是裘振第一次吃鱼,当时一旁的厨子只记得一向高大挺拔威风凛凛的男子窝在厨房一角一边痛苦地嚼着鱼骨头,一边含糊不清声音很低地狠狠说着——

叫你欺负他。

那时的裘振还只是少年,家世显赫,一身本领,他自信能十步杀一人也自信会成为天璇的上将军,他会成为陵光一人的上将军。

那时他什么都不懂,他只知道,欺负陵光的,不管是人还是一只蠢兮兮的胖鱼,都该死。

后来的战场上,他杀敌无数,偶尔杀着杀着会不自觉想起那日杀鱼,似乎并无分别。

十六岁的陵光小王子软乎乎地问他,昨夜你去做了什么?

少年裘振眼角带着一丝得意,报仇。

最后的时候,陵光一身是血软软地躺在他的怀中,他和那日一样不敢用力却也不愿放开,面前那些人欺负了他的陵光,他却没办法像那时杀鱼一样杀了他们,怀里的人苍白冰凉,沾着血的脸很恬静,他却觉得他的陵光可怜巴巴地又要流泪。

他们欺负你,是我没用。裘振搂着他像搂着一个孩子,他轻声说。

他第一次不在意君臣的身份逾矩去主动握住那只手,那只手曾经是他想触碰却又逃开的全世界。

他想,这夜那么凉,他总归不能叫他一个人走。

下辈子,你记得一定要找到一个只愿意为你吃鱼的人。

那是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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